DMMd / Mink x 蒼葉

BE線,R18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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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瞬間,空氣回歸靜止。惱人沸雜盡數飛忽。
只有你,只有我。

天空,像乾枯的血液,深赭入黑。大地化為焦燼,艷朱旋灰。
同我的命運。

早己流乾了淚,嘶啞斷聲,竭盡氣力,掏光這副軀體內原本容納的一切。
我的生命冰冷黯淡,而你的靈魂暈著清淺的柔光。強韌純粹的靈魂,使我得到救贖。

以血為契,此後這具軀殼承載的是你的血液。
我發誓,為你付出一切。你是專屬於我的信仰,我是專屬於你的物品。

讓我們離開這片受盡汙染之地,尋找下一片淨土,只屬於我們的安樂鄉。
於是,我懷抱最重要的靈魂,踏上旅程。

 

一路翻山越嶺,踏過荒石原,在成片荊棘的阻攔中執意前進。銳刺劃過臉頰,手臂上增生一道道血痕,但這些都無所謂,我正是以這副肉身庇護懷裡的靈魂,一絲一髮都沒讓荊刺給勾去。那些都是惡魔的化身,必須逃得更遠才行。

終於,我們來到滿佈綠蔭之地。

「我們到了。蒼葉。」

蒼葉靜靜閉著眼,像入睡般的安詳。他的嘴角微揚,洗滌我一身疲憊。

「是嗎。」

吻上額頭,出於我由衷的感謝。已經許久不曾如此感到心情平靜了。

「好好休息吧。」

雙頰的溫度從指腹傳來。

人的溫度,靈魂的溫度,多麼令人懷念。感謝你,讓我重溫這一切。

入林不久,覓得一流潺潺小溪,大地的恩惠之源。我汲滿一罐水,在離岸稍遠處,為蒼葉清洗頭髮上的血汙。入溪梳洗自然是方便許多,但我不願那麼做,深怕一閃神就讓水流帶走重要的靈魂。謹慎為上。

「會有點冷,忍耐一下。」

在水的重力作用下,蒼葉髮流穩穩緩緩的擺晃,晶瑩閃爍。

「願大地的恩惠賜福予你。」

滌去血汙的他是如此秀淨動人。紅潤豐頰與唇,透著生命的脈動。
不知何時,頸部早己停止出血。大部份的血,已在那時被我飲下。我們共享同頻率的脈動。

我在一株年邁偉大的樹下,選了一塊平坦的好位置盤腿坐下。蒼葉穩適地枕在腿間,任由我為他整髮織辮。手裡交織著髮流,喉間自然地哼起小調。不可思議,自從滅族之後就不曾再聽過這旋律,連我自己都沒再唱過,現在卻自然而然的哼出來了。
歌詞依舊清晰的烙在腦海裡,是族裡世代流傳的故事。神用玉米造人,玉米化成的男人與一名女子相戀,歷經磨難之後女子轉化為鳥的精靈,一人一鳥仍舊不離不棄,繁衍出後代,是我們一族的起源。
懷念的語言,僅剩我還會講述的語言,現在,此地,唱給你聽。

「編好了。」
「會痛嗎?」
「這是我們族裡流傳的髮型,我們習慣以羽毛裝飾頭髮。」
「頭部是靈魂寄宿的所在,對我們來說,梳理頭髮就是梳理靈魂,使它更潔淨。」

我讓他側躺懷中,細撫那頭長髮,傾聽髮流間碎瑣的呢喃。
蒼葉好輕、好小,很堅強,也很受傷。脆弱的東西需要有人保護,我已不再是以前那個懦弱無力的我了,這一次一定要守住最重視的人,永遠不讓別離一詞重現眼前。

「蒼葉。」

滿載誠敬之心,吻上髮稍。

「我絕對,不再放手。」

在唇邊落下誓約的吻。

天色尚早,我抱著他一同認識新環境。這裡沒有野獸的足跡,也沒有草食動物或更小的囓齒動物。溪裡沒有魚,花叢間不見蜂蝶,林稍未聞鳥鳴蟲鈴。僅僅是水流和蓬勃綠枝構成的世界。取食的話,有豐富的漿果和草葉,不成問題。
這樣的環境很好。切切實實,只有我們兩人的世界。曖昧的陽光從葉隙穿落,金色的點點滴滴揮灑在碧綠上。

「這裡的植被茂盛,與我的家鄉很像。」
「這種草可以消炎,那邊那一株是治胃痛用的。」
「這一棵結的果實可以作染料。還有這種纖維粗韌的,我們用來搓繩子。」

沿途,我一一講述過去所學的智慧。
密林中的漫步讓我感到心安,像是被大地之母親切的抱擁入懷。它的身懷是如此的無遠弗屆,成群翠綠看不到盡頭,就連一開始踏入森林的入口都已消失遠去。順著源源溪流的岸邊欣賞自然的色彩,永遠走不到源頭的水流彷彿象徵永不完結的寧靜與美好。
在這平緩無崎的地勢,找不到岩穴。林葉掩蔽了天,無法判斷氣候。沒關係,如果下雨的話,我將以自身羽翼掩護蒼葉,就如同一族的始祖對她珍重的人所做的一般。
幸運的找到打火石,在林中的空地升起了火,我們要在此地渡夜。隨著太陽西下,林中轉暗的速度飛快。我們一同享受火的溫暖,天上連半點星屑都沒有,完全的黑暗世界裡只有這團火是唯一的光,只有你是我唯一的明燈。

「蒼葉。」

我捧著他,額心對上額心。我們的距離比這更近,我們要……融為一體。

「我要將我的一切奉獻予你。」

輕撫臉頰,與他交吻,確認他的心意。我感受到他接納我的舌,在他裡面,我們互相翻攪。由他遞來的唾液,比我飲過的任何泉水還要甘美。
果然,你就是我唯一僅有的生命之源。

「啾……哈啊、啾……」

深吻之中,騰出一隻手鬆解腰帶和褲頭,揉起半仰的勃物。手裡的東西火速升溫,我想將自己的溫度分享給他。

「請你,接受我的全部。蒼葉。」

謹慎的以額頭蹭了蹭他的額心,然後讓他的嘴對上欲望的先端。蒼葉緩緩張口,在舌尖的誘引之下,讓雄物沒入半截,緊緊吸含。
沒來由的感動瞬間勃發。
蒼葉的裡面,好溫暖。我稍稍抽出,還能感受到他的舌緣勾勒著我的溝。

「蒼葉……!」

我扶穩他的頭,再一次深深的送入。牙尖擦過表皮,他像是歉意一般的努力把嘴擴開。

「沒關係的。」

我撫了撫他的側髮。

「願意接受我,便己足夠。不需要感到抱歉。」
「請收下……我的感謝。」

我認為這是一種供養與奉獻。不屬於族裡的信仰,是僅屬於我對他的信仰。

「嗯!呃!……哈啊……」

我對著他反複抽推,喘息間的空檔被水液聲填滿。蒼髮白羽懸空揚舞,在營火照映下,隨著迎光與逆光的差異,點綴得明明滅滅,誘我入迷。
共舞吧,我們的靈魂。在我們一同舞入失序的境界瞬間,凝聚許久的能量一氣爆發。

「啊!啊、呼……」

新生的熱源即刻填塞我們之間所有的狹隙。鼓脹的雙頰真是惹人疼惜,捨不得移開視線。
撫著乖順的髮羽,慢慢抽離自己的分身,滿溢的白液趁隙自唇角滲落。我湊近顎緣,舔起流落的液體,順著唇瓣間的凹槽滑舐過去。

「累了吧?安心睡吧,我會為你守夜。」

指尖細細整頓略為蓬亂的青髮,看他寧靜的枕在自己懷中,這般平和的生活幸福得令我捨不得入眠。

 

再見天明時,發覺頭上的色彩如此湛藍,浮上幾朵白雲,與昨日的一片翠碧相差甚巨。營火已剩焦炭與殘燼的灰煙,記得是在天露微光時,由自己親手熄滅的。
環顧四周,遙遙清晰的地平線劃分了青蒼與褐黃,豎上林林總總的乾瘦漆黑。沒有草也沒有葉,溝壑乾涸,枯燥的三色世界,荒唐的一夕驟變。
只有蒼葉的溫度安撫著我,讓理智不致散飛。

「早安。蒼葉。」

襯著與他同樣青藍的天幔,捧起雙頰,貼附彼此的額。

「睡到辮子有點亂啊,幫你重編一套。」
「不必在意。就算沒有亂,頭髮本就是每天都要整理的,才能維持潔淨的靈魂。」
「編好之後,我們就啟程吧。」

看來這裡並非屬於我們的安樂鄉,得繼續找尋下一塊淨土。
我懷抱最重要的靈魂,再次踏上旅程。

 

翻過一片黃土浪滾的荒漠,我為他覆上頭巾,免於珍貴的蒼藍沾染碎粒土黃。
又經一片烏爛泥沼,滿地翻浮油亮的黑泡。纏足的爛泥意圖拖慢我的腳步,我絕不緩下。散漫的黑煙想要誘我匆促失足,我熟知那樣的惡意,以沉穩步伐向前邁進。
穿過一段綿延委蛇的山道,終得一片盎然河谷,山間秘境。落瀑威威,不斷的轟隆吼響傳達出此刻內心的無限讚詠。

「蒼葉。」

揭下頭巾,輕撫那一襲秀藍。

「我們到了。」

我抱著他,在河邊清洗滿載泥濘的頭巾,再打一罐水,到稍遠的空地整頓面容,低聲唱著那曲歌。
沿途奔波之中,紥在髮上的白羽難免折損。

「別掛心,這不是你的錯。重編幾次都不是難事。」
「能這樣坐下來編髮,足以讓我體會生活了。」

掌心撫過靈魂的觸感,帶來一片安和。我為他重新紥上一套潔淨的白羽。
此地氣候溫暖,樹林間蟠踞藤蔓,灌木與巨岩錯縱,斑爛的褐白黃綠隨意座落,偶爾能瞥見木間或岩緣攀生的蕈傘。靴皮錯得草葉沙沙,靜謐的林間漫步被一陣聲響混入。

「哼~哼哼~哼~」

愕止足步,隨即尋得音源來自懷裡的他。蒼葉,正哼著那段特有的旋律,代表我族起源故事的那首。
內心簡直是無以復加的激動,快要躍然而起。我甚至捨不得讓足音干擾優美的哼曲,佇立原地陪他和音,直到曲終。

「蒼葉。」

我強忍幾乎要發顫的嗓音。

「我會再教你更多,族裡的歌。」

感謝你,承載這些記憶。
一族的存在,不再只是由我記得,除我之外還有你,記下我們的一切。記憶讓我們永不消逝。
距離瀑布一段路程之外,有一處由巨石堆落形成的天然岩穴,悄悄潛伏在森林一角。岩穴尚未有先客的痕跡,這是當然的,一路上都沒有蹄印爪跡。我們是此地唯一的住民,只屬於我們的安樂鄉。
從周遭採了幾大把香茅,在岩穴裡舖出一塊足供我們休憩的區域。
我抱著他坐在穴口旁,背倚巨岩,唱另一首歌給他聽。
同樣是族裡流傳的故事,讚頌富具智慧的渡鴉是如何自天神手中騙取太陽、月亮及星塵,讓祂們重獲在天幕漫走的自由,世界也終於不再是一片漆黑。
唱完曲子的同時,青藍的天也轉至昏黃,天光未盡,河谷內已落入影暗處。很快的連天都黑了,無月無星,如同故事中只有黑暗的世界。

要生起營火嗎?
不,想起上一個宿營地發人生忌的景象,像極火蛇一夜舞過的殘枯,令我無法不回想家鄉的慘況。
現在不想看到火。

本來生營火的目的也是為了防野獸,但其實這裡什麼也沒有,再清楚不過。
隱隱約約,我卻還是看得清臉龐的輪廓。蒼葉散發朦朧柔和的微光,頭髮是月下冷泉般清澈的水藍。
確實是的,你就是屬於我的神鳥,是這無盡世界裡唯一的光。
神聖的靈魂,與我同在。

我們在香茅堆上依偎,感念人的溫度、靈魂的溫馨。
莊謹的盛起泉髮,吻上髮稍,吻至髮身,後髮,鬢髮,還有額髮。

「蒼葉……蒼葉。」

輕吻悄悄溜經他的唇,深吸一口氣。

「……讓我侍奉你。」

含銜唇瓣,舌尖入侵口腔,與他相互糾纏。我狠狠的吸吮,汲取甘液,整座岩穴滿浸在我們製造的水聲中。
叼起羽辮,雙手扶捧顱側,高昂的激動在那口中來回穿梭,包覆雄物的那層皮受到唇齒抵磨,不斷的被拖移扯動。每至最深處,就會被使勁的收吸,讓抽離的瞬間變得艱辛甜美,無法自制的緊添下一波推送的勁道。
你與我的靈魂瘋狂共舞。
僅管將我的魂抽了去吧,此身此靈全屬於你。

一陣恍忽中,雄精噴發。

「啊啊…啊……」

感受到了嗎,我那炙熱的情感,現在,此刻,融入你的靈魂中。
抽出莖柱的時候,額頰間的汗珠滾落,滴降在他的唇瓣上。粉嫩的舌悄悄自縫隙探出,舔走汗液,卻也讓原先附著舌面的精液沾染唇面,留下曖昧的白。

「哎,拿你沒辦法。」

我為他舐淨雙唇及周邊。

「睡吧。」

任憑他枕附臂膀,靜靜躺著。臉頰尚殘餘方才激情後的粉紅,真像個孩子。

「不會有任何東西打擾我們的。」

我摟著他,捨不得入眠。
指隙穿入髮流,一波又一波的撫過。
我們的夜晚,我的光。

直到岩壁和洞口再度被外來的光亮描出輪廓,我坐起身與他額頭相觸。

「早安,蒼葉。」

襯著外來微和的照明,我將水藍髮辮一一鬆解,手指重新順過髮流,再編結新的髮辮。

「頭髮,長長不少。」
「顏色好像比以前淡。」

配合髮長的變化,稍微換了不同的編紥方式。

「好了。這髮型很適合你。」

將他抱起,確信長度的變化非屬錯覺,之前垂擺的末端不過及於腰臀一帶,現在已可觸膝。
我想,那就是靈魂的力量。

邁步走出岩穴,世界正籠罩在茫茫白霧中。
一步,兩步,靴底的觸感與昨日不大相同,太乾,太硬。

光照作用下,霧氣迅速消淡,自白色化為灰色的世界。地面上只有碎石、灰泥與巨岩,漆黑扭曲的線條像是這片灰板子上的裂縫,或無意義塗鴉。那些黑線都是枯枝,一株一株。
河流和瀑布也早如雲煙般消散,留下凹陷的地形。原本披掛水瀑的山壁,現出一座深不可測的岩洞。

「蒼葉,我們該走了。」

我垂首撫著他,寧靜又安詳。
這裡也不是我們的安樂鄉,它不過是個過繼點,我們會繼續走下去,朝前方行進。
河堤與山壁之間有一條天然小徑,我們順著這座狹長的岩道,讓身影一同沒入山洞的黑暗中。
我懷抱最重要的靈魂,再次踏上旅程。

 

洞穴裡的地勢向下延展,頭頂垂滿柱椎,腳邊高高低低挺立的石椎,活像密佈的死人墓。岩石間埋藏螢光礦脈,暈散清冷夜光,藍與綠與粉紅,繁繁點點。險惡地形中勉強能找到一條蜿蜒崎嶇之道,往深處走去,還有更多通連天地的巨大石柱,圍成意圖困人的牢籠的杆,摻雜四處竄生的冷光晶簇。
星羅萬象的夜光令人四向難分,以為每一腳都踏踩懸空,幾乎要乾坤倒轉,喪亂自我。

「!」

一個閃神,額頭側緣給狠狠撞上倒掛的石椎。
我不在意自己受傷,只是,哪怕一時大意鬆手,蒼葉就會失落於天地不分的世界中,再也尋不回。
雙臂使勁摟緊懷中的光,是這深邃巨穴裡唯一能讓我感到溫暖的光。

「沒事的。只要有你在,我們就能撐過去。」

話語在岩穴內反複蕩著回音。
臉頰依在他的額頭摩娑片刻,然後更加慎戒的,我們前行。
蒼葉細細哼起歌謠,我教過他的那幾曲。柔美的哼聲蕩進洞穴的每一角,殘留的回音與方才我的話語回聲交纏融合,流遍我們行經的路徑。
歷經漫漫遙途,石椎漸疏,石柱也不再出現,蠱惑心智的光點依稀散去,幾乎要留下單調的黑暗。我心無所畏,哪怕那就是地獄的入口,世界的盡頭,我都會保護手心裡最神聖的存在不受汙染。

前方的不遠處,出現一團嶄新的光體。
不,不是光體,那塊蔚藍的亮色……是洞穴的出口。

靠近出口之前,得先用布矇住蒼葉的眼,即便他原本就是閉目的。我們都在黑暗中待得太久,距離出口的幾步之遙更得耗費許久時間停候,讓眼睛重新適應外界的亮度。

一足,一印,我們將黑暗擺置身後。

岩穴這一端的外側世界是,萬里無雲青藍空,巍峨赤紅岩群峰。天與地的邊界線像尖銳的大獸齒排,究竟我們是在巨獸大口的內或外,無從知曉,也不重要。
山洞出口開在紅岩山的腰際,唯一的脫出途徑是順沿山壁而生,連山道都稱不上的踏臺,挾於峭壁和懸崖之間。

「等一下會很顛簸,你還是別看的好。」

矇眼布暫且維持原樣。挽起水色長髮,為他盤繞紥穩。
單手攀附山壁支撐行進很是困難,但是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另一隻手離開蒼葉。縱使摔落這片赤緋之間的幽黑陰暗,我們也定是一同,絕不分離,絕不放手,絕不。
一步一穩的,我面朝赤壁側行。為了護著蒼葉,身體無法完全貼服山壁,這是非常不穩切的行山姿態,也確實數次險些失足,憑藉另一隻手死嵌岩縫繫住平衡。反反複複,我們就這樣在巨山上縱佈的紅條與黑線間橫越。
扣岩的手傳來一道又一道的刺痛,依然無法制止腳步的移動。這是惡魔的陷阱,我不會放慢速度的。增加多少傷口都無所謂,只要能保護最重要的存在,一切都是值得的。切切實實守護一個人的感覺,內心滿是踏實。正因如此,無所為懼。

峰迴路轉,漸行低下,繞至山巒背側,山腳下不再是岳影之黑,改為芒芒白原。
我們下山,立處紅白交線。審視攀岩的手,五指均已染成一片絳紅,無法辨識砂屑和血液。此刻我感幸,能再度以雙臂懷抱聖魂(Spirit Soul),繼續屬於我們的旅程。
半身沒入密蔓芒草,讓草浪在腰緣翻搖,我們持續不斷的前行。

 

走過許久許久,眼前是一條伏臥墨綠的山脈。
在彷彿沉睡般安幽的密林中心,座落一幢木造房舍。不論是煙囪方向,窗櫺數量,都如同遙遠記憶中的模樣。
曾經,在慘劇之後,我在故鄉重建了一個「家」,沒有家人的家。最後連我都棄捨了它,遠赴異鄉了結一切,從未想過能再見它一面。

直接推開大門,我知道不用敲門,它無疑是當初的那幢屋子,室內擺設如出一徹。
該用何種情緒面對這個地方?我不知道。心中,沒有情緒。頂多只是因為找到可作為兩人安樂鄉的處所,感到心安。

「蒼葉,我們到了。」

揭下布條,睡顏般的臉龐依舊安詳。對比自己滿手的砂與血,蒼葉是多麼地純淨無瑕。感謝你毫髮無傷,感謝你讓我承擔這樣的使命。我是你的所有,你是我的一切,因苛難的歷程而得以證實。

「這裡是……很久以前,由我一手建造的。」

我的額,湊近他的額,用細弱的音量對他傾吐微小的秘密。

「我沒想到,能有機會……與你一起,來到這裡。」

闔上眼,感受瀏海搔在臉上的碎癢,和皮膚相觸的溫暖。
片刻之後,到水龍頭處滌淨髒汙的手,出血已止,表皮開著一道又一道的鮮朱痕。無妨,只要不會因為出血染汙蒼葉那頭清藍,也就不用掛心了。
按照步驟一束一束的鬆解原處盤繞狀態的長髮,散下的髮束與長辮像重獲自由的涓瀑,一道又一道的疊加,搖曳的羽瓣是他的水花。襯著自窗邊灑落的光,攤佈在被單上的水流瑩瑩耀耀。

「你的頭髮有如曙光初升時,圍繞於白日外環,座於山脊上,一日之中最清澈的水藍。」
「你的水藍亦如生於山中地脈的海藍寶石,大地懷抱中最珍貴的海水結晶,絕不被任何事物汙染的明澄。」

梳理髮脈的時間,幸福又靜謐。無人知曉,無人打擾。
啟聲,一高一低和著音,悠揚哼唱共同的曲律。歌聲讚道一則又一則古事,傷心的月亮是如何在夜梟的安撫下自山洞中現身,睿智的啄木鳥將取火知識教予先祖,善良的蜂鳥用香料秘方醫治祖先的孩子,嚴厲的雷鳥藉由雷電劈裂天空傳達天神的重大旨意。
配合增長的髮流,重新做了一套不同的編結,添飾更多不同尺寸的羽瓣。

不會飛翔的鳥精靈,永遠待在懷中,永遠地。

「你的靈魂總是如此耀眼。」

歌聲停歇,垂落最後一束完成編飾的水藍,手掌捧起白皙中透露淡淡粉紅的臉龐。

「蒼葉。」

額頭的貼附是靈魂的交流。拾起漫長髮辮的末尾,從紥束處的尾羽落吻,然後順沿髮身不急不徐的一路往上攀吻,途中偶爾含入唇隙,順從髮流走向舔舐。聽到了嗎,在這靈魂交會間最真誠的禱語。
來到接近頸部的下方,未編結成辮的髮流分成好幾束,紥附一段雪淨的胸羽和絨羽,毛纖短小而豐厚,層層疊疊。唇舌經隙落滑越,臉頰細細體會羽絨呵護的溫暖。

「蒼葉…蒼葉。」

將聲音抽成絲,一縷一縷織入髮間羽間。鼻梁沒入位於後項收束的澈藍編結和成把羽串,挑動瓣瓣長片飛羽,浪波起伏。被靈魂的羽翼包覆,最為潔淨的世界,集盡一切的美好。
銜住髮結,附齒半咬,在口腔內以舌尖抵舐吮吸。在滿是淡藍和皓白的視野之外,指腹展開探索,描摹神聖的臉形。被半覆在辮結和飾羽下的,耳殼的旋渦,往下連接下頷,過一個突,指掌填入頷頸間的凹缺,呈現捧姿,感受靈魂的重量。
探得顎尖後往上,姆指娑過側頰,四指沿中心線一路攀爬,柔軟豐厚的唇瓣,只容得下單指寬幅的人中,由鼻小柱向上撐起的尖頂,圓潤的弧度令指觸眷戀躊躇。爬上樑坡,感受到薄皮之下的樑軟骨,似乎稍加施壓就會崩滅。到了寬緩的額面,在瀏海的覆罩下保有更多的溫情,靈魂的精神最重要的匯聚處,靈魂的原野。

手指再度下挪,過了眉絨之後是僅由一層細緻瞼皮覆藏的球體形狀,從下眼瞼往上輕挑,可以感覺到整片由睫毛編列的短扇頂在指腹側緣。往眉心靠去,是低入的窪角,倚於鼻背旁的眼角一隅,從這裡當起點,指心順從眉骨和顴骨圍成的框圈來回反複,意欲熟記只屬於蒼葉特有的不正圓形。
之後,指節掠經頰面,回到那對溫潤的唇瓣前,略施小力的揉撫,頂起上瓣,指尖埋進肉縫,貼抵那面密合的牆,沾染牆面些許水液,沿著硬面游走,從側邊插入深處,指身被肉壁和硬面包挾。謹慎的出入過程中,整齊的齒排隙擦過指節,一道一道,一道又一道,深怕手指記不住它們的數量似的狂切叮嚀。不覺間,上下齒排分出一道大隙,蒼葉的濕熱之物有力的推向手指,側向抵過。口腔內讓出更大的空間,指節便被輕易的勾引,越經齒排,與舌愉快的交纏起來。

「哈啊……」

顏面深埋髮潮,抵緊蒼葉的後顱,與手指相反的施力方向,固定在舒適的角度,兩指曲起扣夾濕穴裡的舌根,任其掙脫之後反以舌蕾和腔壁夾壓,抽吮貪吞。

想進去。

想進入更多,用更粗更熱的慾望填滿蒼葉。

往後倒出一指節的距離,追加第三根手指再一次的進侵。另一手搭乘髮流落降,在正下方的密叢間打撈金屬零件,鬆解取出半勃的性物,將髮辮環環纏繞其上,再包以掌心上下套搓起來。

「唔,嗯……」

嚥涎一口,指尖朝舌根更進了一步。
從後側咬上蒼葉的耳邊幅,沿凹輪舔過,模仿蒼葉的含吸。得到的回應是那張嘴內的牙齒扣咬在指關節上,更加用力的吸收。
靈魂迫切想要融為一體。
伴隨不捨的液聲抽出手指,用雙手尊敬的托捧蒼葉的邊腮,面對面的貼近距離。最先貼觸的部位,是鼻尖與鼻尖的廝磨,像在擦拭珍珠般的珍惜。

「蒼葉。給你。」

落吻額心,再一次的凝視這面神聖的臉龐。

「……全部都給你。」

含起在蒼葉耳側的髮辮,兩手引導蒼葉的頭一路下滑,嘴裡的辮結像鍊子一節一節的滾經,髮鍊末端的尾羽也向上飛騰,懸至肩頭停住。成片水藍白浪圍繞在蒼葉周遭,唇瓣觸及挺立前端的那刻,舌尖探出貼撫皮表,將慾望引領納進濕潤溫暖的腔內。背倚床頭欣賞雄柱被逐漸吞噬,再被緩緩送出,直至齒排自然的扣住冠狀溝,又再一次的整根吞沒。
升與降之間的羽飾飄搖,是前所未見的振翅美姿。撐住背脊與踵跟,腰心奮力向上頂去,兩腿之間撲翼揚飛,燦爛華美。牙齒扣緊髮辮,力道更上一層。

「嗯!嗯!…哼!嗯!」

身下墊毯低聲碰磅,木床各處的卡榫軋吱軋吱細吟不斷。熱息沉沉衝向嘴下懸垂的髮尾,末稍白羽慌旋混亂。

「吁…吁…嗯!哼嗯,哼嗯!」

咽喉急劇收縮,口腔黏膜與包覆海綿體的表體緊合摩擦直速升溫,像要被火焚燒,又像火源就在芯軸內部發燃。

「唔!呃!…呃、哈啊…哈……」

自腰筋直通雄柱的猛烈顫抖,在最深處迸發。數秒的停歇之後,再緩和的落腰、抬起、落下……炙熱的吐息濃稠而緩慢的填塞寢室裡的每個角落。密佈細汗的掌心順著半覆頭頂的扇狀飾羽,像是表達敬謝之心,一次又一次的撫過。
將性物抽出的時候,末端有一陣敏銳的刺痛,啊啊,是剛才的劇烈讓牙齒給劃傷了吧。蒼葉留下的痕跡……多麼神聖,多麼幸福,情感澎湃無法抑止,不想制止。摟緊蒼葉,四瓣相交,舌與舌熱絡糾纏,翻攪口腔內滿浸的濃稠溫潤。撈汲體液,在此方腔內和入唾水,又一度推去,彷彿要灌滿那個空間,卻怎樣也填不滿,潺潺綿綿不絕於耳。直到液水自唇縫洩出,才鬆口讓蒼葉收回舌頭,對半分過液汁嚥下,結束這場深邃濃厚的吻。

蒼葉的唇面水亮,下顎一道混著淡色乳白正靜靜垂落。舌尖由下往上撈起,帶過唇瓣的舔淨。舌尖來到唇片中心時,被蒼葉探出的小舌接過,然後迅速收回。作為回應,唇瓣再次貼上蒼葉的唇,輕輕的擦過,淺淺一吻,然後,揚起淡淡笑意。

「蒼葉,睡吧。」

面對面,額對額,卻像是貼附耳邊極低悄的細語。

「安心的睡吧。靜靜的,和緩的,在美好的夢中休息吧。」

窗外已是一片夜幕籠罩,在沒有火光照明的寢房內躺下,唯有懷中的蒼葉散著一圈柔淡白光,枕於胸頸之間,頭頂剛好抵著下顎。
掌心一次又一次的撫過那頭細長髮流,隨它流經肩口,或者腹部。低沉嗓音悄悄流出,在周遭環步漫舞,這一曲是傳自夜梟的搖籃曲,原本是夜梟唱給月亮聽的歌,後來演變成只有在入夜時分才能唱的歌。

 

時間也靜靜流逝,接續在黑暗之後的是又一次的天明。
眼簾內是青亮的藍,而非木造的天花板。淡定的坐起,蒼葉依然一臉安詳待在懷裡,一路往下垂流的白髮,幾乎覆蓋胸口以下的全部。額頭抵上額頭,慣例的行禮。

「蒼葉,早安。」

語畢,帶過一吻。

環顧四周,房舍已不復存在,僅剩漆黑的地板,以及身下這張床舖的…外型。床本身已是透徹的黑,黑到看不出原本的質地。原本圍繞房舍的森林,理所當然,又是一片枯黑乾木,靜靜佇於這片黃土地。大量的黑,大量到幾乎要將人淹沒的烏黑,似是為了映襯蒼葉的純潔而存在。
一束接著一束,鬆解下來的漫長白髮舖流在黑色床面,珍珠般潤澤的光。蒼葉的膚色亦是白皙無瑕,唯有嘴唇和臉頰透著淡淡粉嫩的紅。
手指重新編紮髮束,蒼葉輕聲哼過的一曲又一曲。

「好了,這樣就完成了。」

純白的羽,純白的髮束,還有摻入其中,唯一一束紅褐與潔白交織成的髮辮。

「願靈魂與靈魂交融,永恒的同在。」

掬起這束特別的結辮,恭敬一吻。

「走吧,該上路了。」

懷抱最重要的神聖靈魂,一手捧起白秀長髮,一次又一次的踏上旅程。

這裡不是安樂鄉,找不到安樂鄉也無所謂,因為真正的聖地就在懷中。
因為有這樣的相伴,才能一直走下去。彼此共享生與死,不再殊途,不再。

 

(完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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